治愈老鼠到治愈病人：抗癌药研发最远的距离

【新闻事件】：今天康奈尔、哈佛、冷泉实验室的科学家联合在《科学》杂志发表一篇文章宣布生理剂量的维生素C可以选择性杀死KRAS或BRAF变异的结直肠癌细胞，并显示高剂量在小鼠模型有效。其机理是维生素C通过一个叫做GLUT1的葡萄糖转运蛋白被转运至细胞内，过度消耗细胞内还原剂而造成细胞死亡。而肿瘤细胞和正常细胞在代谢上有很大区别，GLUT1表达高于正常细胞，所以维生素C可以选择性杀死这类癌细胞。

【药源解析】：利用肿瘤和正常细胞代谢途径的差异是现在癌症治疗的一个方向，这个研究本身很有价值。但是我担心这个结果会被一些人曲解。维生素C是销量最大的所谓补品之一，每年产量高达十几万吨，但其功效却一直没有严格实验支持。原来诺贝尔化学、和平双奖获得者Pauling极力推荐高剂量维生素C。今天又有世界顶级科研机构的科学家在顶级科学杂志证明维C能治疗癌症，很多人会借此误导消费者，忽悠维C是抗癌即有效又无任何副作用的最佳选择。如果制药工业不参与维C抗癌药的开发，会有很多人指责药厂是因为维C无法申请专利所以没有高额利润才置病人生死于不顾，放着高度安全有效的药物不去开发生产。

事实上抗癌药是临床失败率最高的适应症之一，即在动物模型显示疗效比在病人显示疗效要容易无数倍，因为所有进入临床的抗癌药物都至少在某些动物模型显示一定疗效。维生素C的确有多年大人群使用的安全纪录，但自70年代以来使用维C抗癌的临床试验最多算是忧喜参半，至少有两个临床试验显示没有任何疗效。现在有人认为是口服给药所以血药浓度不够的原因，但不能排除维C只是一个老鼠抗癌药。

抗癌药模型和人体疾病有很大区别，有人管这些模型叫“长毛的试管”，意思是比试管实验好不到哪去。以前也有一些简单化合物在体外细胞或动物模型显示极强抗癌效果但到了临床却武功全废的例子。最近一个比较有影响的是二氯乙酸。2006年加拿大科学家发现这个非常简单的化合物几乎对所有肿瘤细胞都有杀伤力，结果10年过去了这个化合物没有在任何临床试验中显示疗效。有人在网上卖这个化合物，很多病人使用疗效不知怎么样，毒性倒是不小。

希望这个实验结果不要被大众误解。根据历史经验，维C能帮助癌症患者的可能性非常小。如果维C真有用，制药工业会找到盈利办法，富马酸二甲酯是个最近的例子。如果没有药厂加入维C的临床开发，那是因为在抗癌药的研发中，最远的距离是从治愈老鼠到治愈病人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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